“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客人呢。”
……三个女人打旋磨似的,你推我让,让了一轮又一轮,就在炕边转圈。
如果不听她们说的话,也不看表情,只看肢体动作,就像三人打架似的,她推她,她让她,她拉她,她抓她,无限循环。
旁观的如意眼睛都快看晕了!耳朵也快听晕了!
三番五次的推让之后,三个女人终于坐定。
王嬷嬷这个贵客坐在炕上东边的位置,最为尊贵;鹅姐就坐在炕几的西边,和王嬷嬷对坐,座位次之;如意娘生性腼腆,不会应酬贵客,刚才一番退让就已经汗流浃背了,此刻就坐在鹅姐的旁边保持微笑,如坐针毡。
王嬷嬷心道:虽然这屋子是如意家的,但是鹅姐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如意娘只是个副陪,可见如意和吉祥两家人关系有多么亲密,就像一家人似的,不分彼此。也好,这样就更好和鹅姐张口了。
如意辈分小,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她就没有坐,在是否喝的差不多了,及时端茶递水的,依然干着丫鬟的活。
三人坐定之后,先喝茶寒暄,鹅姐说道:“嬷嬷是颐园伺候老祖宗的,本因我们去给嬷嬷拜年,嬷嬷反而贵脚踏贱地,来我们四泉巷了,嬷嬷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们四泉巷蓬荜生辉。”
王嬷嬷笑道:“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你们了。”
如意娘忙道:“不打扰的,王嬷嬷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这句话发自肺腑,如意娘单纯的觉得,只要王嬷嬷来瞧如意,无论她本意如何,对女儿如意而言,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这时,卸完菜和杂货的吉祥进来了,给王嬷嬷行了礼——颐园五十个看门小厮都归紫云轩管,下属见了上司,当然要拜年,总不能避而不见。
王嬷嬷早有准备,拿出两个红封来,“如意,吉祥,你们一人一个,拿去玩吧。”
鹅姐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嬷嬷您本就提着礼物来的,不好再要您的红包了。”
如意娘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能要。”
王嬷嬷一定要给,“这大过年的,给孩子的,就不要推辞了,难道嫌我的红包不够沉么,再推我就恼了。”
过年长辈给压岁钱嘛,理所当然,不过还得像让座似的,必须要推让一番,把客套说全了,不能一上来就拿。
听三个女人客套话都说够了,吉祥和如意就都收下了王嬷嬷给的红封。
看吉祥如意都接了红封,鹅姐对两人说道:“这茶不够好,如意,你去我屋子里,卧房里的五斗橱中间的那个抽屉,里头有两包好茶叶,你拿着重新泡上好茶。”
“吉祥,你去升火烧水,好茶配好水,你别使井水,就用你如意娘做豆腐时剩下来的玉泉山泉水。”
两人一听,这是客套话说完了,鹅姐想要支开他们,和王嬷嬷谈正事呢,就连忙应下,告退了。
如意娘虽不善交际,但有眼色,再说她坐在这里也很难受,见状,也连忙找了借口,说道:“我去做两样点心给王嬷嬷尝尝,现做的好吃。”
说完,如意娘下炕,告了退。
王嬷嬷说道:“让如意娘费心了。”
屋里就只有王嬷嬷和鹅姐了,正戏开场。
众人一走,王嬷嬷收了笑容,轻咳一声,说道:“久闻鹅姐是个爽利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来西泉巷,其实就是为了找鹅姐你的,为的就是我们东府宝庆店的事情……”
王嬷嬷眼睛不好,但口齿依然伶俐,三言两语就把昨天东府侯爷要换掉宝庆店掌柜白杏的事情说了。
“……我们东府长房里有个管事,叫夏收,是大少奶奶的陪房,也是魏紫的丈夫,当然,如今都是咱们张家人了。你经常出入颐园,也是如意的长辈,应该也明白我也是长房的人。”
“夏收想争一争宝庆店掌柜的位置。长房的人,自然都支持长房的人,我是站在夏收这边的。想着塌房的生意,只有做塌房的人才懂。夏收要争,也得有些本钱不是”
“思来想去,咱们张家,还有谁比曹鼎夫妻更懂得塌房生意呢我,还有夏收和魏紫都想请曹鼎夫妻一起吃个饭,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向曹鼎夫妻取取生意经。”
“曹鼎夫妻忙得很,我们面子薄,怕是请不到他们,就想着鹅姐面子大,可否帮忙把传个话,看曹鼎夫妻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什么时候都行。”
王嬷嬷说话的时候,鹅姐端起茶杯喝茶,心想王嬷嬷是东府大管家夫妻的姨妈,也是东府大少爷的奶娘,将来必定是像西府来寿家的这样,过着老封君的悠然生活。
这样的人,其实地位远高于自己这个西府庶子的奶娘,今天王嬷嬷来访,又带礼物,又给吉祥如意压岁钱,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其实就凭鹅姐和曹婶子从小就是手帕交的关系,鹅姐给曹鼎夫妻传个话,帮助王嬷嬷、夏收和魏紫夫妻约一顿饭,鹅姐是可以做到,甚至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