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岫有些做法在旁人看来可能不太好理解,比如她的兵行军打仗,每人都会随身带一小包糖粉、一小包盐,大战鏖战将士们喝糖水,伤兵虚弱无法吞咽就喝糖盐水。
将士们也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寨主和大当家对他们真好,奖励他们打仗辛苦,这么金贵的白糖都舍得让他们吃。
叶云岫的用意却远不止如此,白糖可以缓解士兵大战的心理紧张,补充能量,快速恢复人体机能。当日大战临安,南平侯受伤力竭躺倒在地上,可不就是被他们的士兵一壶糖盐水救起来的。在提供能量、补充体力这方面,糖比粮食来的可快多了。
白糖甚至还可以当伤药来用,高浓度的白糖可以杀菌消炎,帮助伤口愈合,他们的军医如今都会用,也就很容易教会了普通士兵。玉峰寨的随队军医会携带伤药纱布上战场,但普通士兵不会,关键时候一包糖粉能救命。
这玩意儿还能当燃料用,以及……杀伤性武器。
她真的没有忽悠老道士。
所以对于叶云岫来讲,这就是一个这时代已有的、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花钱买就行了,也不用她费心思去弄。
叶云岫说道:“反正我有用,贵就贵点儿,你那边年后再多买一些。”
谢让心中有数,白糖确实也贵,中原地区又不产糖,要从西域或者岭南一道万里迢迢地运来,陵州当地一斤白糖的价钱能买十五斤大米,换成便宜的杂粮能买上百斤。但是这东西也确实有用。
于是谢让便吩咐谢凤宁:“贵就贵点儿,我们利用商行从西南购入,价格好歹也能低一些,就按你二嫂说的,按照之前每年的三倍量购入。”
一个多月后,边关消息,朝廷军队吃了败仗,匈奴放弃应州后不断骚扰,又重新占领了朔州,大肆劫掠,掳走大量的边民妇女。
再月余,大梁二败,宇文长风手下的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在一个叫饮水镇的地方被匈奴骑兵围困,两万人全军覆没。
朝野一时哗然。小夫妻讨论起来,只能说意料之中。
谢让不想帮宇文长风说公道话,但是朝廷掣肘,粮草不济,兵器盔甲都不行,再加上孤军深入,安能不败。
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了他们玉峰寨,也未必就能打赢。国库里没银子,皇帝那边态度含糊,原本也没有决一死战的决心。
果然,两国和谈,公主和亲,同时割让朔州、应州。
五月,景宁帝将自己的一个庶女送去了匈奴和亲,反正他半生荒淫,生了那么多孩子,光儿子就十几个,女儿也少不了。
宇文长风这个太子就被不尴不尬地留在了北地,驻守边关。
这一仗前前后后打了大半年,几次征丁加税,老百姓雪上加霜,民不聊生,必然激起更多的矛盾,民间盗匪不断,剑南道爆发大规模的乡民暴动,乱民杀了地方官占据府衙,自立为王。
皇帝对外可以割地赔款当怂包,对内却不行,下旨派南平侯赴剑南道一带平叛。南平侯以安南骚扰犯边为由,只派出小股兵力消极敷衍,剑南道乱民暴动渐渐成了气候。
宇文长风离开京城,给了大皇子可乘之机,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大皇子娶了萧家女,有萧家、杨家的扶持,再加上其他皇子也不甘心,夺嫡之势已成,斗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却也稳住了宇文长风的太子之位。毕竟他虽然人在边关,手中却握着二十万兵马,足以牵制住景宁帝和大皇子。大皇子在京城不管怎么给他使袢子,皇帝却也不能轻易废了他。两个儿子一个在朝堂一个在边关,互相制衡,景宁帝反而放心了。
放下心来的景宁帝也没闲着,次年春节刚过,一纸公文下到陵州,调陈同升去江南道,任升州知府。
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个正常的官员调动,其实谁都清楚怎么回事,皇帝这是要动陵州了。新派来的陵州知府姓吴,不用猜也知道是皇帝的亲信。
陈同升的对策十分简单,二话不说就上了一道奏折,以抱病为由,辞官不干了。
名义上辞了官,实际上依旧在府衙好好的做事,该如何如何。陵州这地界,只要谢让和叶云岫说他是陵州知府,那他就是,谁也动不了他。
而那位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赴任的吴知府,还没走到陵州,刚出了关内道,半路上就失踪了,三个多月过去还没到任。
谢让上书询问,皇帝下旨查找,一来二去又找了一个多月,朝廷那边才大约查到,那位吴知府应当是在半路上被流寇给杀了,仆役随从一行人杀了个光光,尸体扔哪儿了都没找到。
皇帝震怒,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又指派了一个刘知府来。可那位刘知府吓得愣是没敢来,说来也巧,圣旨下来不久那位刘知府的母亲过世,报了丁忧,回家守孝去了。丁母忧要守孝三年,这刘知府不成了。
叶云岫早就说了,来一个杀一个,看他来的快,还是她杀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