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之后,景王世子一连几日不曾出现。
但是却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封印。
前一天下午张顺刚从教坊司带回一个乐伎班子,第二日一早景王世子差人送来二十名舞姬。
送来舞姬的当日下午,宫人又送来一堆珠宝珍玩。
之前他送过几次补品和吃食来也就罢了,毕竟那时城中物资缺乏,大家互济互助,叶云岫也不是没给他们送过粮草。
谢让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叶云岫旁边桌上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手里抓着一串拇指那么大的珍珠,正在当念珠玩。
“你还真收啊”谢让走过去坐下,抓起她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哎,那是我喝过的!”叶云岫嫌弃地瞧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不收,我们两万大军自带粮草帮他打仗,他不该给我们发军费吗”
谢让欲言又止,竟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叶云岫随意打开一个长盒子,拿起里头一尺多长的白玉如意看了看,瞥了谢让一眼嗤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糖衣炮弹吗,糖我要吃的,炮弹还回去不就完了。”
“……”谢让顿了顿虚心求教,“糖衣炮弹是什么”
叶云岫解释不通,全然不在意地笑道:“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行吧,谢让明白的。
她拿着那柄玉如意把玩,白玉入手温润,雕工精美,上头浮雕着牡丹花纹,叶云岫端详了一下问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摆件,那盒子底下应该有托架。”谢让接过来看了看,笑道,“其实这东西最初也是实用的,古人又叫搔杖。”
叶云岫恍然大悟,痒痒挠啊。
于是她尝试着用那如意头敲了敲胳膊,又去挠挠后背,嬉笑着伸手过去敲谢让的背:“挠痒痒不太行,敲背倒是可以。”
谢让怕她一高兴手滑摔了,赶紧接过那柄玉如意,想了想又没放回盒子里,难得她想玩,摔了就摔了呗,便从盒子里找出一个乌檀木托架,摆起来放在桌案上,方便她把玩。
于是第三日景王世子的侍卫又送东西来时,便看到叶云岫刚练完射箭,手里抓着昨日他们送来的白玉如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敲胳膊。
侍卫首领带着宫人抬进来两个箱子,躬身行礼说道:“见过叶寨主,天气渐暖,这是世子给您准备的春夏衣料。”
叶云岫点点头,问道:“你们从哪里调运的布料,能有多少”
侍卫首领一愣,忙回答道:“回叶寨主,这是京城布庄锦绣坊来的,也有几匹是宫中库房挑出来的,都是上好时兴的料子。”
叶云岫道:“我问的是布料,你们大军不需要换单衣吗,京城布庄里才能买到多少。”
侍卫首领嘴角一抽,他们是淮南来的,淮南没那么冷,冬日出征的时候棉衣不够厚实,挨冻,这时节天气转暖了,粮草多方调运也就勉强维持,一时间哪来的布料给大军换单衣。
玉峰寨的棉衣厚实,如今穿着都热了,玉峰寨的将士们每日守城巡逻又活动的多,于是日头一热,许多士兵就脱了棉衣,只穿着里衣和盔甲,再说他们每年换季都发,总还有去年的单衣军服能穿。
这几日景王世子军中就有人偷偷议论了,玉峰寨的兵都吃上肉菜了,他们却还在吃粥啃干粮,玉峰寨大军每天成车的肉和蔬菜往城里运,如今要是再发新的单衣,他们这边的兵还不知怎么说呢。
其实景王府野心勃勃,对军队士兵也没那么吝啬,但是这不是长途征战一时供不上么。玉峰寨也不知道哪来的财力物力,两家军队一起驻防,这不欺负人么。
侍卫首领斟酌着答道:“属下不甚清楚,军需庶务,军中自有专人打理。”
叶云岫挥手打发他走人。谢让这几日就在忙于士兵更换单衣的事情,要是解决不了,便只能大老远从山寨送来了。
景王世子的人走后,叶云岫指指那两口箱子,叫罗燕打开看看,绫罗绸缎,苏绣蜀锦,都是些年轻女子的衣料。
于是叶云岫叫罗燕:“去去,叫木兰营每人挑一匹。”
罗燕翻了翻惊呼:“寨主,这么好的料子,一般大户人家都没见过,我们穿合适吗!”
叶云岫道:“这些料子你们不穿,难不成送去给那些男兵们穿”
罗燕一听,乐呵呵招呼人来抬走。叶云岫补上一句:“给孟统领留两件,其他的你们都分了。孟统领的你们得帮她做好,她那边忙,没法子自己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