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姐身为长姐,有情有义,可要替他担下这罪责”
谢凤歌原本脸色灰败地往角落里缩,闻言顿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惊惶地连连摇头:“是谢诚去报的官,不关我事,是谢诚诬告你的。”
谢诚嘴被堵着呜呜挣扎,瞪着谢凤歌的眼睛里都能喷火。
押解的兵士取下谢诚口中的破布,谢诚破口大骂道:“谢凤歌,明明是你叫我去报官的,你敢不敢赌咒明明是你记恨山寨的事情,你恨死了谢让,一直说要报仇,要让他不得好死,是不是!要是你撒谎,你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你敢不敢赌咒发誓”
“胡说,你胡说八道!”谢凤歌扑过去抱着老王氏的腿哭求,“祖母,祖母您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怎样,我只是想吓吓他们。”
老王氏因为谢让的身份还在震惊之中,也没个反应,谢凤歌又扑到另一边,一把抱住谢宏的腿哭道:“二叔,二叔您救救我,看在我爹的份上,二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谢宏愣怔纠结,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让哥儿,让哥儿你饶了我吧,看在一家子骨肉的份上,饶了我吧。”谢凤歌见没人给她说话,哭得撕心裂肺,连声哀求。
所以谢凤歌哪里是癫狂,谢凤歌当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谢让心中疲惫,坐回椅子上说道:“祖母,大伯母,他们终究是我的堂哥堂姐,他们二人合谋本该是同罪,看在祖母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要不大伯母选一个吧。”
崔氏一愣,哪里肯选,连声哀求不能打。杨行喝道:“那就别选了,二人同罪,一起砍了就是。”
“凤歌,我选凤歌!”崔氏立刻指着谢凤歌说道,“她身为长姐,都是她的错,诚儿是被她指使的。”
谢诚松了一口气,谢凤歌大约也知道自己在崔氏心里远比不上谢诚,绝望地呵呵冷笑,又骂崔氏狠心绝情。
“沈县令,既然是告到你陵阳县衙的,你来处置吧。”谢让道。
“是。”沈士骏拱手一礼,转向堂前说道,“来人,把谢凤歌押下去,先杖责四十。”
杨行狠得牙痒痒,就等着这句话了,一挥手,立刻就有兵士进来把谢凤歌拖了出去,谢凤歌尖声叫喊,随即就没了声音,兵士们熟练地堵了嘴。
“不要,不能打呀。老太太,老太太你素来最疼凤歌,你快帮着求求情吧。”崔氏哭嚎,扑到老王氏跟前哭求,又去求谢宏,“他二叔,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还真看着他打死凤歌呀,你好歹念着一家子骨肉,她可是你嫡亲的侄女啊!”
谢宏起初气愤,这会儿又开始纠结不忍,觑着谢让的脸色终究说道:“大嫂,你们大房这回太过分了,你们这是想要让儿的命,你们怎不念着骨肉情分!”
杨行有心撒气,故意让手下就把人押在主院外头打,还吩咐手下打得响亮点,一时间厅中众人就听着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了。崔氏也不敢出去看,就抱着谢诚哭。
老王氏眼巴巴望着外头说道:“让哥儿,你还真的打呀,她好歹是你堂姐,四十板子打完,不死也得残了……”说着暗暗地用手推谢宏。
“让儿,你看……”谢宏期期艾艾道,“惩戒一下是要的,可万一真打死打残了……”
“父亲,沈知县依的是国法。”谢让道。
谢宏嚅嚅不吭声了。谢让说道:“祖母和父亲可曾想过,四房嫡亲兄弟,同气连枝,为何只有大房弄成这个样子,谢家教子,处处以嫡长为先,养的他们唯我独尊,将旁人都视如草芥,才有了今日种种。祖母还要纵容到哪一日呢。”
依着老王氏往日的脾气张嘴就该骂了,子孙怎可指责她呢,可杨行摁着刀就在那边虎视眈眈,她又不敢。
一直等到兵士进来禀报行刑完毕,沈士骏问了一句:“怎样了”
“昏了。”那兵士道。
沈士骏看了看谢让,谢让一叹说道:“沈大人,我帮她说个情,可否先留她在家中养伤,大堂姐想要我的命,我却不能忍心看她死在牢里。”
“公子仁义,公子是被诬告的苦主,做得这个主。”沈士骏便吩咐道,“谢凤歌留下养伤,先将谢诚押回陵阳,打入大牢。”
“哎,不是说选凤歌了吗”崔氏急忙叫道,“让哥儿,你说话算话,已经把凤歌打完了,怎的还要抓诚儿呢!”
谢让示意沈士骏,沈士骏一板一眼陈述道:“谢凤歌领的是提告上官的杖刑,诬告反坐的罪责却还没处置,他二人合谋诬告谢公子杀人害命,按律反坐,当判斩刑,这却是重罪,须得上报刑部核准才能判决,自然是先收监等候审理。谢凤歌居家养伤乃是苦主原宥、法外开恩,等养好了伤一样要捉拿归案的。”
众人服了,这沈知县竟然是个熟读律法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