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界怎样的沸沸扬扬,山寨里该干啥干啥。一个月后,玉峰寨骑兵营隆重成立。
所谓隆重,也就是大当家和寨主这日带着一众统领,检阅了骑兵营的队列,为此连俞虎和徐三泰都特意赶了回来。其实骑兵营一个月前就开张了。为了今日能展示骑兵营队列,马贺带着骑兵营这一个月没干别的,就用来驯服马匹、学会骑马了。
骑兵营一千人,四队分列,威武雄壮地骑在马上通过二道防线高大的门楼子,向门楼上的寨主和大当家齐声问候,又在山下的大路上跑了个来回,看得众统领们群情激昂。
如今他们各自手上也有两百人的独立骑兵队,一个个穷人乍富,得瑟的不得了。
骑兵营住在山上不便,并且他们需要够大的地方建马厩,为此只好又在靠近山脚处兴建新的骑兵营营房,这又是一项大工程,各队训练之余没干别的,这阵子就出力扛活修建骑兵营的营房和马厩了。
为此其他几个统领忍不住调侃马贺,好事都让你占了,活儿还得我们帮你干。马贺则拍着胸脯笑道:“打架需要帮忙,尽管喊我!”
正好把他们原本的营房腾出来,改建后给各营的骑兵队使用,不然增加了那么多马匹,大家地方都不够。
这么一来,谢让的“二道防线”之外也成了营房区域,几个统领们纷纷说笑,眼看着大当家得重新规划“三道防线”了。
谢让是不打算建什么三道防线了,而今玉峰岭附近四座山头,方圆几十里都是他们山寨的范围。他们玉峰寨就算一道防线都没有,大概也无人再敢轻易来犯。
叶云岫说过的,犯我山寨者,我必诛之。
俞虎此次来,跟谢让回禀了两件不太寻常的事情,一件是陵阳县令陈同升忽然派人给他送谒贴来,还备了一份厚物,帖子里表达出想要结交的意思。
虽说俞虎顶着“谢允之”的名头,当了柳河县令,可玉峰寨本身是受朝廷招安的山匪,朝廷式微,他们也就顶着个名义。他们又素来不驯,连赋税钱粮都不给朝廷交,徭役征丁那些更是不理会,陵州知府根本号令不动他。因此陵州府衙有什么传召他也懒得去,也从来不参加那些所谓的官场应酬。
所以俞虎虽然跟这陈同升同在一个陵州府当县令,名义上是同僚,可压根就不曾见过,更没有任何交情。陈同升忽然跑来结交他,而且是姿态谦卑地送的“谒贴”,俞虎自然就想到了这回的匈奴之事。
“属下琢磨,他是不是想要投靠咱们山寨”俞虎道。
谢让沉吟,如此乱世,朝廷眼看又指望不上,作为陈同升想要投靠他们寻一个庇佑很正常。
不过眼下局势微妙,即便是他们山寨和柳河县,南有景王,北有翼王,临安府还有个名义上的朝廷,他们自己都处在两边夹缝里,在各方虎视眈眈之下求生存。
“要说陈同升此人,一介文人,面对五千匈奴骑兵却也敢率领全城军民死守,也算是有担当了。”谢让侧头问叶云岫,“你觉得呢”
叶云岫点头道:“他既然能死守陵阳三日,若不是个墙头草,此人可用。”
谢让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先观望一下吧,眼下不光陈同升,只怕是咱们自己,想来收服拉拢咱们的人多着呢。”
俞虎噗嗤一笑道:“大当家难不成会算除了陈同升,还有一个人给属下送礼了,大当家猜猜是谁”
“南边的,还是北边的”谢让笑着问道。
“南边的。”俞虎道,便说起前几日景王世子路过柳河,特意派人知会给俞虎,请他过去。
这景王世子有些胆量,当真进了柳河县城,只说是路过,还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吃了顿饭才走。谁不知道“谢允之”是个山匪头子出身,传言中柳河就是个山匪窝,如今皇帝都跑了,朝廷管不住他们,旁的那些过路的达官贵人,还真少有敢这样大模大样进城停留的。
俞虎道:“属下本也不会官场上这些应酬,再说他是亲王世子,属下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小县令,按规矩见了他还得磕头跪拜呢,我就找个借口说我不在城中,就没去。结果他临走却派人给属下送了一柄剑来,说什么宝剑赠英雄,还说改日若有机会,他想亲自见一见玉峰寨首领。”
俞虎说着递上一柄剑来,谢让接过来看了看,玩味一笑,他说想亲自见“玉峰寨首领”,而不是“谢县令”。显然,景王世子应当是已经断定俞虎背后另有其人了。
此人颇有城府,两边离得又近,是个需要小心的人物。
叶云岫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柄剑说道:“这人跟他爹送礼的风格怎么不一样,我记得他爹不是来送过礼了吗,他爹明明送的一千两黄金。”
这么一比,她还是喜欢一千两黄金。
…………
三月末,山寨里春耕春种一片大忙,今年春旱,谢让忙于抗旱,带着俞虎在柳河县规划兴修水利,一走几天见不到人影。他忙,叶云岫也得跟着忙。
以前她要亲自练兵,如今四五千人的队伍,她也不可能再亲自练兵,各营的统领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日常训练定下章程,她有兴致跑去督促巡查一下就好。如今各营练兵她少有插手,她只要看到成果。
这大约就是“亲力亲为”和“发号施令”的区别吧。
不过谢让一走,山寨这边各项事务就落到她身上了。叶云岫自己管了才知道,原来山寨日常要管的事情这么多,千头万绪,琐琐碎碎,难怪谢让整日那么忙。好在他渐渐也培养几个能用的人手,不然一个人还不得累死。
几日后谢让回来,叶云岫一见面就抱怨说他再不回来,她就该罢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