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张张嘴:“……有钱人也不全是坏人。”
叶云岫:“你不是说如今这世道,有太多人为富不仁吗”
“……也是。不是,那也不能随便抢啊。”
谢让顿了顿,笑道,“山寨账面上倒也还有点银子,除了我们留的五百两,主要就是前头那个山大王的小金库了,这阵子几乎是坐吃山空。如今山寨确实少有进项,是得多想想法子了。”
光节流不行,关键还得开源。
“开荒种地”叶云岫笑道,“我就说你这人道德感太强,当不了山匪的,你这是在山寨当地主。”
道德感太强
谢让自己品了一下这个词儿,不禁也失笑,睨着她放大话:“倒也未必,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怎么就觉得,哪里莫名的搞笑。叶云岫一双慧黠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让,带着几分戏谑。
“……”谢让顿了顿,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说道,“我只是琢磨着,打家劫舍终不能长久,甚至是自寻死路,偌大的山寨好几百口子人呢,总归得看得长远些。你放心,我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总之不会让你饿着。”
山寨这些事务叶云岫不懂,也不太关心,谢让说有办法,那必然就有办法的。叶云岫把碗递过去,谢让又给她添了一铲米饭。
两口人的饭,头一回做米饭谢让怕吃不足,还特意多做了些,结果两人有志一同地吃撑了。
吃撑了的两人泡了壶山楂陈皮茶,一起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犯懒。
夏夜星河如洗,星星似乎离他们很远,又似乎伸手就能触及。微风拂过,带来山花草木的气息,讨厌的是有蚊子,谢让便又起身去熏艾草。
闲聊了些山寨的事情,不禁又提起了白天的事,两人讨论起了黑衣人所用的刀。
“弯刀,反正比咱们山寨的刀长多了,很窄,有这么长……”叶云岫整个人都瘫了似的窝在藤椅里,伸着胳膊比划了一下。
谢让沉吟,不是柳叶刀,也不像雁翎刀,他索性起身去拿笔墨,端着灯台回来:“你画给我看看。”
他把毛边纸铺在旁边石板搭成的石桌上,叶云岫三根手指捏起毛笔,被谢让揶揄撇笑的眼神一盯,笑嘻嘻换了正确的执笔姿势,总觉得特别笨拙,索性又换回三个手指头,认真在纸上勾勒出刀的形状。
谢让审视一下,刀剑武器这些他见识也不多,沉吟道:“这刀我也没见过,不像是中原的刀。”
叶云岫侧头看他:“你说那些黑衣人是异族人我觉得这种弯刀,很适合骑马劈砍、切割块。”
“这种细细长长的弯刀,确实有些像听人说过的,北地游牧部族的刀。不过刀终归是死物,拿着番邦的刀杀人,却未必就是番邦的人。”谢让屈指作势要去弹她的脑门,笑道,“你呀,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先惹我的。”叶云岫缩头躲开了。
谢让把那张纸对折收了起来,山寨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便收进了书册里。
之后他在山下那片地方设了几处暗哨,一连多日并无任何异常发生,那些黑衣、白衣的人都没再出现过。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炎炎夏日,前方战事却如火如荼。昭王倚仗着江南西道的地利条件,和朝廷僵持数月,最新传来的消息,安王在剑南也反了,发了檄文声讨当今皇帝篡位不正、残暴不仁,跟昭王结盟了。
昭王和安王封地同在江南道,原本就走得近,昭王谋反之后,皇帝便处处猜忌提防安王,果然把安王逼得也反了。
如今昭王、安王结盟,就更令朝廷头疼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匈奴趁人之危,屡次侵扰边境,据守幽州重镇的毅王出任主帅,率军与匈奴开战,而朝廷为了打仗又抽丁加税,弄得民怨四起。
匈奴进犯之事令谢让颇有些费解。北地苦寒,冬日难熬,匈奴一向是在冬季犯边,抢夺物资劫掠百姓,逼着朝廷和谈赏赐,这已经是许多年来固有的老套路了。
而眼下时值盛夏,北地草肥马壮,牛羊繁衍,正当匈奴休养生息的时候,也不知匈奴人这是转了性,还是另有什么蹊跷。
他不禁联想到那日的黑衣刺客和白衣人,却也没有头绪。
不过这些事情反正与山寨关系不大,他们是山匪,又不给朝廷纳粮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