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众臣们得知此事时,与裴钺所想?,几乎一模一样。
待得知是因为去粥棚领米之人?过多,推搡之时,有人?起了?争执,以至演变成为肢体?冲突,最后甚至席卷进了?数十?人?,其?中更?有两人?受了?重伤后,更?是心绪复杂。
——能做善事做成这样的,也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形容了?。偏这事还不知该怪罪在谁头上,晋王自?是好心,去领米之人?也不能说有错,单纯就是秩序没维护好罢了?。
皇帝初时得知此事,亦是有些?难言。
上番禁足晋王,皇帝原本便是抱着对晋王的稍许失望,盼着他能想?明白哪里错了?。年?前晋王上书?剖白,言辞颇为诚恳,自?新年?以来,较之以往更?是沉稳了?许多,瞧着很有几分样子。皇帝心下着实松了?口气:好歹他的长子没有真长成了?个蠢的。
如今京畿一带忽降大雪,离京城稍近些?的州府亦有奏报陆续送来,有严重些?的地方更?是遭了?灾,皇帝这些?日子正?忙着与朝臣商议一应事务,眼皮子底下,自?己的亲儿子手下却又在小事上出了?这样的纰漏,着实让他有些?颜面无光。
宣召晋王进宫,晋王却也是满腹委屈:“儿臣这也不是头一天做这样事了?,自?然?能想?到小民事多,兴许会有骚乱,早派了?我府中侍卫在一旁看护。前几天都毫无风波,谁知道今儿怎么就出了?事端好在阻止及时,并未酿成大祸,那受了?伤的,儿臣已命人?去善后了?。”
皇帝登基多年?,最擅长的便是无事也要多想?几分,听?着晋王抱怨似的话语,禁不住便往深里想?了?几分。再看晋王,却还是皱着眉淡淡呵斥:“以后做事周全些?,这样小的事都出差错,以后怎么担当重任”
就算是真是有人?在私底下动手脚,这样小场面的事,能被算计到,在皇帝眼中,也实属无能。此外还有上次祥瑞一事,分明是长子私下安排,却是白白给别人?送了?个功劳,皇帝作为旁观者,查出这是儿子的一点私心后,并不觉得这事有何大错,却也认为他御下无方。
晋王低了?头不说话,心中却松了?口气:出了?事,他便料定自?己定会被宣召入宫,早与府中人?商议了?说辞。
如今知道父皇不会再多做怪罪,领了?几句呵斥后,告退回府。与幕僚同处书?房中,谈论着这次面圣的细节之余,却觉分外可惜:这要是能寻到点什么证据,今日一呈上,还愁父皇不降罪吗
幕僚虽也觉得事情蹊跷,骚乱来得突然?,因没查出可疑之处,见东主面有不甘,却不赞成他继续沉浸在愤恨之中。毕竟,事已算是过去,为今之计,既然?拿不出证据,自?然?该做下一步打?算。
此外...幕僚提醒道:“殿下别忘了?着人?往定国?公府送一份谢礼。”那日若不是裴世子回城之时,知晓发生何事后,让人?及时制止,要是出了?人?命,怕是此番就不那么容易过这一关了?。
提起裴钺,晋王便觉郁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说是跟自?己有仇吧,这回又是他帮了?忙;说是有意向他示好吧,上回猎场的事就不说了?,那刘家安排的人?,要不是被裴钺救下了?,指不定就让刘家成了?事。
如今刘家折了?进去,他实实在在少了?份孝敬不说,庶长子有个罪臣之女的母妃,名头上就不好听?了?。
幕僚倒是也能理解:“裴世子毕竟公府出身,如今又身担要职,首要的任务当然?是把分内之事做好,殿下只要与他君子之交便好。这样的人?物,不必拉拢。”当然?,主要是人?家什么都不缺,拉拢这等人?,难度太大。“殿下若有那一日,他自?然?会忠于殿下。”
晋王想?着往日也不见裴钺与剩下几位弟弟有何来往,此方顺了?气,点头命人?去准备。
幕僚见状,心下更?是欣慰:自?年?前被禁足那一遭后,王爷较之以往,可是听?人?劝得多了?。略略沉思一番,与晋王商议这番事端后续该怎么处理。
毕竟,几次三番出了?差错,如今朝野物议之间,东主原先身为皇长子的先天光环已被影响了?许多,得抓住每一个机会,扳回局面才行。
既出了?这样的事,晋王府的粥棚自?然?是不再办了?,晋王府索性大张旗鼓,将原本用来做善事的米粮分做数份,送去了?慈幼局、积善庵等地,由这些?地方主持着行善事。
这些?地方分属城中各个区域,这样张扬着送去,一时之间,满城之中,便是个从不出门的老人?,也知道了?晋王殿下发善心,捐了?大笔米粮。
时下大户人?家行事都讲究“含蓄”二字,各家各户原也有悄悄救济着受灾之人?的,眼看着晋王要成了?天底下头一号大善人?,自?也有按捺不住,想?着做善事何必遮遮掩掩的,立时也效仿晋王府的做法。
以至于此后数日,每朝出门,总要听?闻这家捐了?米粮,那家捐了?衣裳,末了?还要被问一句“贵府积蓄颇厚,想?来也不吝于这些?东西”
受此一问,就是为了出门与人交际时不显得颜面无光,也多有效仿着朝中其?他人?家,捐了东西去的。因道路不通,城外各庙宇不好通行,京中这些?庵院简直是日日都要忙着清点又收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