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氏面色越发不好,明棠笑吟吟道:“婶娘还要继续吗”说话时,目光意有所指般在她发间的簪钗上略过。
将手镯褪下也就罢了,若是连上了头的东西也摘下当做彩头,容氏却也没那?个颜面,强笑道:“侄媳妇今儿偏了我不少压岁钱了,便点到为止吧。”
明棠听?了,再度谢了容氏的“压岁钱”,在容氏面色越发不佳之前?离了场,捡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懒懒打?了个哈欠。高强度打?了这么久的牌,她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她离了场,容氏挑衅不成,自己赔了颜面又破财,也没了兴致继续,意兴阑珊地捡了个离明棠最远的地方坐了,围观的众人没了热闹看,跟着自然而然散开,各自去寻人说话,自然也有人在明棠身边落座,跟她说些闲话。
裴家族中多?有在军中任些官职的,品级虽大多?不高,交游却广阔,对?许多?相近人家家中的事都有所耳闻。见明棠听?得津津有味,并?不因她们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不耐烦,众人谈兴越发浓厚。
说着说着,不免有人上了头,不顾身边人的提醒,略带轻蔑道:“要我说,还是咱们这种?家里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吴将军家里那?个大女儿,当初家里宠得不像样,耽搁了几?年?,到底如愿嫁了个读书人。岂不知那?等寡母人家,算计你都不明刀明枪的,这不,年?前?竟闹了一场,回娘家住到了年?根儿才回去。”
说完,见无?人附和,略带疑惑扫视一圈,瞧见明棠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将才说了什么,登时?有些讪讪的,连声赔不是。
明棠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知道他们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有何妨”好奇道,“因何闹起来的”
见明棠并?不怪罪,那?人松一口气:“听?说是她婆婆觉得她入门已有小半年?却没有子嗣,说了她几?句,又把那?庶子的小衣裳给了她,说是能带子息。可?不就闹起来了吴家那?丫头一丢开手,婆家什么事都办不成,还是她婆婆亲自上门致了歉,才把她哄回去了。”
“那?陈御史呢”怎么这其中只有陈太太的事。
“呃...”这样直接了当问前?夫真的好吗那?人心下嘀咕一声,见明棠目中只有好奇之色,不见半分留恋,是个纯然好奇别家琐事的表情,仿佛她与陈家毫无?关系,一怔之下,立时?回想,半晌,遗憾道,“倒没听?说。不过应是与陈太太一道上了吴家的门吧。”
明棠点点头,立时?换了话题,周遭还等着她发表意见的人们:......就没了
就算幸灾乐祸一下也好啊,这听?过就算了的模样,让众人不禁有种?看戏没看到结尾的憋屈感。
正说着话,一旁一直被周奶娘哄着自娱自乐的裴泽目光略过一圈,迅速落在明棠身上,见她似乎没有事了,丢开手中东西下了地,跑到明棠身边,揪着她裙子:“娘出去玩儿”
在座之人也有昔日?见过裴泽的,也有来参与过认亲宴的,见裴泽笑容灿烂,对?明棠显而易见的依赖,若是不清楚其中内情,怕要以为这是对?亲母子,心中各有思量。
明棠无?意猜测这些人心中在想些什么,被裴泽揪着裙子晃了晃,点头应下,朝周围人歉意地笑了笑,给裴泽穿上披风,命周奶娘将他抱起,起身带着他朝外走去。
几?人出门时?,恰巧几?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子呼啦啦从不远处跑来,又挤挤挨挨在明棠跟前?刹住车,参差不齐地行了礼,随后被侍女们引着进去,各自去寻各家长辈。
被周奶娘抱在怀里,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裴泽居高临下,目光追随着这些小男孩,在周奶娘怀里扭着身子,直到看不见这群人时?,才重新扭回来。
对?上明棠若有所思的目光,裴泽立时?催促:“去院子里”
日?头渐渐西垂,客人们也渐渐散去。登上马车,朝家中归去的容氏对?着丈夫裴塘的冷脸,心头不快:“不就是输了点银子吗至于?这样”
裴塘还不至于?因这事愤怒,他阴沉着脸看了眼容氏:“你何必跟明氏过不去她已是得了诰封,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国公夫人。女人心眼都小,把她得罪到底了,以后给家里几?个孙子的前?程使绊子该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好好教导着,等几?个孩子大了,自有好前?程。”容氏轻哼一声,到底不肯服软。
谁能想到明氏年?纪轻轻,牌打?得这么好怕不是在娘家时?候任事不干,只管陪着长辈打?牌了。
裴塘语塞,一甩袖子:“算了,不与你多?说。”身为长辈,口舌上争一时?闲气,就算是赢了,成功下了明氏的面子,又有什么用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裴塘闭上眼,静静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