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棠头一次在清晨醒来时还能看见裴钺。
一醒来就能看见身边躺着个美人,自然是让人心情颇愉悦的一件事?。就是这姿势...
喝酒是真的误事?。
明棠佯装淡定,收回有些?不老实?的手脚,询问裴钺:“世子今日不晨练吗”
怎么跟她一起睡了个懒觉这个习惯可不好,容易让她不好意思。
裴钺动了动稍有些?发麻的胳膊,坐起身,垂眸看着明棠,见她难得?视线有些?闪躲,忽而一笑:“幼娘酒后颇有几分?力?气,挣脱不易,便稍歇一日。”
一个习武的青年,说挣不开她...明棠半分?也不信,盯着裴钺看了几息,确认这人是在调侃自己,不由有些?微妙。
停顿片刻,索性大大方方道:“如此看来,我还有几分?习武的天分?。”
裴钺点头:“确实?如此,回府后,幼娘可常去校场,即便无法?真学成高手,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等?裴钺起身,前去洗漱,屋外候着的闻荷等?人也陆续进来,明棠坐起来,才慢慢回过味儿来:方才裴钺是叫了她两次幼娘吧
礼尚往来,用罢早膳,明棠去整理好仪容,出了内室,唤等?她一道去正房的裴钺:“可以走了,阿钺。”
初时,裴钺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明棠站在他面前,含笑又?唤了一句,裴钺回神,镇定颔首,率先前行,脚步却透出几分?轻快。
往来猎场与京城间的官道上信使日夜不息,陛下驳了要为那?白鹿办个仪式的消息传回来,被发配去守皇陵的张姓官员自然是如丧考妣,深悔自己为了写这封折子还特意点灯熬油了几天,怕自己辞藻不够华丽,用词不够精准,在一众奏折里不能脱颖而出。
眼下倒是好了,费尽心思妙笔生?花写出来的奏折的确是够脱颖而出了,偏偏没对准陛下的心思,一封就把自己送到?了冷衙门。
张家?上上下下悔之晚矣,张家?夫人特意寻到?族中如今最?有能耐的、出了个王妃的族长家?里,却也还是没什么用处,只得?为丈夫收拾行装,赶在朝廷派人催之前,送丈夫去了皇陵上任,生?怕去得?慢了被人抓住把柄。
有人失意,便有人得?意,陈家?宅子里,则是一片欢欣鼓舞。
吴氏自从知?道陈文耀上折子劝谏皇帝后便一直七上八下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为陈文耀倒了盏茶,托腮,笑着看他:“还是郎君有本事?。”
本来,秋猎得?了个什么祥瑞,吴氏也并?不关心,左右与她并?无什么关系。但听说有裴世子的一份功劳,她便不怎么欢喜了。
在她看来,有了这样一份功劳,裴世子还不得?更上一层楼本来就够显赫了,再厉害些?,恐怕再过几十年,她都不能跟明棠相较。
暗自郁闷了两天,得?知?陈文耀竟上折子劝谏,请求皇帝不可太过看重“祥瑞”之说,那?本来若有似无的郁闷登时变成了怀疑:这样的大好事?,其他人上折子恭喜还来不及,郎君偏要劝谏,不会是因为裴世子是明棠新任丈夫的缘故吧
若不然,何必冒着要扫了陛下的兴的风险上什么折子
心中有了疑影,第二日,见陈文耀穿了件在她嫁进来之前置办的旧衣,吴氏越发气闷:有她置办的新衣不穿,偏寻了件旧的,这是什么意思
吴氏素来就不是个能耐得?住的,心里有气,行动间不免带出来三分?,陈文耀又?是见惯了吴氏嫁进来之后处处贤惠模样的,既不知?道她为什么摆脸子,问了几句,见她不说,也心生?不悦。
两人便就这么不冷不热了几天。
直到?陛下的态度从对两个官员的态度中透出来,也传遍了闲得?发慌的京城人口中,吴氏才知?道自己是错怪了陈文耀。
分?明是郎君猜准了陛下的心思,与那?明氏根本毫无关系嘛!
两人恼了这几天,吴氏也觉不适应,如今自觉误会已经解除了,再对上陈文耀时,便又?是以往的好言好语。
陈文耀不解吴氏为何态度变化如此之快,接过茶盏,还没开始套话?,吴氏已经自顾自问道:“郎君是怎么猜到?陛下是不会把这祥瑞当回事?的”
将?心比心,要是她家?庄子上的猎户在山中寻到?了什么稀罕猎物送过来,她家?不仅会为此赏那?猎户金银,恐怕父亲还会为此开场宴会什么的炫耀炫耀。毕竟,人无我有,说出去多有面子啊!就连她母亲,也会更乐于赴别人家?的宴,也好借机宣扬宣扬这事?。
陈文耀微微皱眉,这才明白吴氏这几天为何如此反常,简短解释道:“陛下是明君,自不会信这些?东西。”
况且,他得?了消息,那?祥瑞分?明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见吴氏还是有些?不懂,陈文耀忽得?生?出些?不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人解释,若是明棠...他悚然一惊,微微摇头,将?那?些?情绪压下,温和解释了半晌,见吴氏终于颔首表示懂了,他也松了口气。
“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