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父皇,萧鸣音最初的印象,便是他高高在上,带着一众仆从,龙行虎步地从御花园的一端,走向他。
他那时摔在地上,痛的哭喊。
可在看到父皇时,却不由自主止住了哭声。
或许,是因为他适时的乖巧,让父皇心生喜爱和柔软。
所以父皇蹲下来,笑着将他拉起,他记得父皇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便是。
“你是朕的皇儿?倒是个小男子汉,有些担当。”
他宽厚的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阳光下,威严又神俊。
这便是,他见父皇的第一面,他的生母位份并不高,父皇的孩子,也多的很。
他出生之后,大概也只有满月时被父皇召见过。
在那之后,他一点点长大,也都没有再见过父皇,反而是因为自己贪玩,跑到了御花园不回去,好巧不巧,遇到了父皇。
小小的萧鸣音永远记得这一幕。
他将自己的父皇视为自己的信仰,父亲,就像是一座大山,这座大山,曾轻抚过他的脑袋。
这样的温柔,是他一直渴求的。
可后来呢?
因为他,他的生母也在父皇的面前露了脸。
几个月间,便数次承宠,没多久,便又有了喜讯。
他那时趴在生母的膝盖上,好奇地看着生母的肚子,他问,“母亲,鸣音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他已经记不清生母的容貌,只记得那日和煦的微风之中,他的生母轻轻的笑。
“可惜啊……”
萧鸣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的生母毫无根基,更无依仗,后宫之中的人,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太多,她不该怀孕的。”
“她守不住我,也守不住自己。”
“很快,她便意外身亡了。”
萧鸣音放下酒杯,对凌霄轻轻的笑,“她走的那天,我看到了满地的血。”
“他们说,是因为我母亲想为我摘院子里那株海棠,顶着肚子登高,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我看到好多人进进出出,血却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那些人用很简单的几卷帘子,便将她卷走了。”
“我便在也没有见过她……”
凌霄吃菜的手停了停,然后又给萧鸣音夹了些菜,但没有说话。
其实,她毫无波澜,但看着萧鸣音如此痛苦,她只能先陪着,这个时候,她不用说话,只需要坐着就行了。
她也怕自己一开口,又让萧鸣音给难过破防。
毕竟,她没有情,无法感同身受。
“事情都过去了,不过我能和你在这里说这些,其实,我也没有想到。”
萧鸣音轻轻笑着,“凌霄,你真的是个很特殊的人。”
凌霄抬眼,对他眨了眨眼睛,“嗯。”
然后接着喝酒,吃菜。
她总结一下,萧鸣音幼时过的很惨,但有了师父和林娴婧,还有这烟雨楼,以及她还不知道的萧鸣音隐藏在背后的一切。
这些,都是萧鸣音的……累积。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大概是情绪宣泄了出来,萧鸣音对凌霄更加温柔。
凌霄认真看了下萧鸣音,思考了一会儿,把手边的东西都放下。
“我确实有些事情想问你。”
“当然,我不奢求你说实话。”
凌霄看着他,“萧鸣音,你想做什么?”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萧鸣音呆住了,他顿了顿,而后许久,他只是说道,“说实在的,或许吧,或许我想要。”
这答案,模棱两可,跟没有回答一样。
凌霄再问,“你想做的事情,我能帮的上忙,换句话说,你可以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对吧?”
萧鸣音不由失笑,“你这两个问题,我也是没有想到。”
“凌霄,怎么会有人这么去问,去问别人,是不是要利用自己?”
“若是我回答是,你待如何,若是我回答不是,你信吗?”
凌霄点点头,“所以你确实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你或许有利益交错,或许有方向不同。”
“但我的目的很单纯,大概率,我与你都会一直合作。”
“所以,我想找你要个人。”
萧鸣音挑眉,“你要谁?”
凌霄那双冷漠的杏眼就这么盯着他,毫无波澜地开口,“张守行。”
萧鸣音忽然咳嗽了起来,他用力咳嗽着,显然被惊到了。
他拿起酒杯想喝一口,但酒刚刚被他喝了,杯子里没有。
下一刻,被子被凌霄夺走,她拿着被子,再次重复,“萧鸣音,你要找圣教吗?”
萧鸣音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一次,他是真的惊到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要找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