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走吧,晚上刑部外见,你不要全信石头那小子的话,每天说话都没个真假的。”
在落雅的视角里,她好容易培养长大的孩子,情绪不稳定就算了,有时候还说一些她都听不懂的胡话。
还好的是学到了些本事,倒是不至于日后离开了她饿死。
凌霄看着落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小石头最后和她说的两句话,其实是告诉她,“凌霄姐姐,不必尝试太多,落小六的状态或许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她最好,还是先维持原状。”
小石头皱着眉头,“我害怕,害怕若是她和汉王一般……”
有汉王这样一个前提在前,小石头不敢尝试任何办法。
如今这样,落雅只是失忆了,命还在,对于现在的小石头而言,已经足够了。
所以,凌霄也不能乱说话。
“好。”
她点点头,随即打开了红伞,遮住了天上炙热的日光。
“凌霄,你为何每次都……”
落雅的目光落在那鲜艳的红伞上,瞳孔微微缩了缩,恍惚间,一些画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可一闪而过又模糊不清,落雅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打伞吗?”
凌霄抬眼,看着自己的伞面,“因为我……晒不得阳光啊。”
落雅一愣,意识到凌霄说的是真话,或许,这也是她身体奇特的代价吗?
“走了。”
凌霄离去之后,落雅看着她的背影,红伞下,瘦弱的女子一身黑衣。
她才发现,凌霄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
她的头发是用黑色的头绳束起来,一身的黑色,唯有腰间那隐隐约约露出的短刀是棕色的刀柄。
还有……
便没有了。
落雅看地出神,落小石到了她身后也都没注意到。
“落小六,你看什么呢?”
落小石看着空荡荡的远处,一个人影都没有,凌霄都已经走了很久了,落雅还在看。
“嗯?没有。”
落雅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知为何,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脑子好像是有点问题。
她总觉得,凌霄不该是这样的装扮,应该再彩色些才对。
她应该,还有个配饰才对……
真是疯了。
下次她再来,给她准备个挂饰好了,是选蜈蚣呢,还是蜘蛛呢?
落雅瞬间又开朗起来。
落小石无奈笑了笑,关上大门跟在落雅屁股后面努力配药去了。
……
国公府,国公夫人才想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大儿子的脑袋上,忽然又想起她闺女和她说的话。
咬咬牙,又把手收了回来。
“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老大,你不想着为府中延续血脉,你心里总想着什么呢?”
“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
她语气痛心疾首,手里拿着的,却是宋朝风辛苦了许久做出来的香丸。
宋朝风知道自己母亲头疼,他不擅长文墨,却对调香很有兴趣,也很有天赋。
可偏偏,这些全是国公夫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更不信任自己儿子的手艺,在她的眼里,什么香丸,什么多余的东西,她有大夫,还需要这些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的东西?
宋朝风顿了顿,努力压下心中的委屈和悲伤,看着前面那丢在一旁的盒子,伸出手将盒子拿了回来。
“母亲,儿子……以后不会了。”
其实,今日是因为他妻子的嘱托,宋朝风才有勇气将他精心制作的,可以安神缓解头疼的香丸拿过来。
妻子说,天底下哪里真有厌弃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这是他的一番心意,无论如何,母亲还是会接受的。
但实际上,他的妻子还是不够了解他的母亲……
宋朝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急匆匆地跑进来,“母亲!”
“灵堂!灵堂……”
国公夫人一个眼刀过去,吓的宋朝雨停了脚步,才发觉屋内的气氛不太对。
“母亲……”
国公夫人瞪了眼他,“又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半点都比不上你们的妹妹。”
宋朝雨顿了顿,“不是,灵堂那边被妹妹,给,给动了动。”
国公夫人眯起眼睛,“你妹妹要怎么动就怎么动,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可是,妹妹把整个灵堂给拆了啊。”
宋朝雨低下头,“那侍女阿朱带着人扛着宋夕颜的棺材去祠堂了!”
国公夫人直接一下站起来,“什么!那贱婢敢带着孽种的尸体去祠堂!”
宋朝风一把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宋朝雨,他心里酸酸疼疼,按理说,他此刻也该和母亲一般生气才对。
妹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那阿朱做什么……
可是,为何母亲的眼里总是只有妹妹,没有他呢?
“大哥?”
宋朝雨一回头,看到他大哥通红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的母亲已经噔噔出了门,要去找那阿朱的麻烦了。
宋朝雨也是着急,赶紧追了上去,一把就甩开了他大哥的手。
宋朝风愣住了,他拉着宋朝雨的手还未收回,就这样僵硬在半空。
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宋朝风低头看着手,随后轻笑了声。
他握紧了盒子,第一次没有急着追过去,不用想都知道,那阿朱带着的人全是萧无极的,哪里是好惹的,妹妹既然答应要办好丧礼,必然也不是故意拆的灵堂。
只是母亲从不允许妹妹受到任何的不敬,尤其那阿朱什么身份。
一个低贱的奴婢罢了。
他本应该此时此刻也冲上去才对,因为他也如此的爱自己的妹妹,不允许她受到任何的欺辱。
可是他手里的盒子千斤重。
他迷茫地,还是走到了祠堂的外面,看到了对峙的两方人马。
他的母亲正声嘶力竭地和对方吵架,那阿朱青紫着一张脸,手放在棺材上,没有后退一步。
“若是你们就这样让我家姑娘晒在太阳底下,那我不会让她从祠堂出去的!”
“你们既然都说了要好好办这个丧礼,第二天就把灵堂拆掉了,又是什么意思!”
阿朱喊的时候,身上的伤不断作痛,可她依旧没有低下哪怕低下一点声音。
她不明白,明明姑娘也是国公府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被这么对待。
她生气,她愤怒,所以她不退一步。
国公夫人正愁没地方发泄,一个外来的侍女,居然敢进他们国公府的祠堂!
杖杀!必须杖杀!
今日,她就要闹起来!要给这贱婢点颜色看看!
宋朝雨在国公夫人的身后,跟着他母亲壮大声势,也不管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其实根本就没有恢复。
宋朝风的身上,也有很多没有愈合的伤,此刻正隐隐作痛。
可是他们的母亲,没有问过一句。
而他们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