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钟子期都知道。作为母亲的儿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何尝没有受到母亲的影响,悲观、自卑,是他的性格底色,哪怕他平日里看起来是个没有思想和痛感的憨憨。
但钟子期嘴里还是嘟囔:“阿娘,你干嘛把话说这么难听”
慧芳更难听的话还在后头。
“子期,你别傻了,人家只是来村里这段时间太无聊了,刚好让你陪她玩一玩,她离开柏乐村时,看她带不带你回首都……”
钟子期想说什么,慧芳又急忙道:“她带你回首都,也会甩了你,难道还能跟你过一辈子”
看着口不择言的母亲,钟子期没有和她争吵,只是无奈地问:“阿娘,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子期,你娶了你大嫂吧。”
楼上,抱着孩子喂奶的林盈盈,眼睛睁得比钟子期还大。
她原本已经睡了,孩子要喂夜奶,这便又醒了,醒了就听见楼下婆婆和小叔子的说话声。
“阿娘,你在开什么玩笑”钟子期苦笑。
慧芳没有开玩笑,这个想法,已经在慧芳心里萌生有一段日子了。
她认认真真把理由说给她的小儿子听:“你大哥傻了,你大嫂不可能一辈子在钟家守活寡,她要带着你的侄子改嫁,你能拦得住现在不是以前,离婚可以打官司的,她那么疼孩子,她是舍了命才生下这个孩子的,会舍得扔给咱家吗上了法庭,你大哥是个傻子,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法官会把孩子判给你大哥吗你是叔叔,我是奶奶,谁比亲妈亲你说法官会把孩子判给谁她带着孩子改嫁,你大哥的赔偿款要不要被她分走”
钟子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认识自己的母亲,她冷静得可怕,清醒得可怕。
可是,这样的母亲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为了钟家着想,权衡利弊而已,就像当初,为了筹集钟子望和林盈盈结婚的彩礼钱,她当机立断就决定让春水嫁给雷声那样。
可是她的权衡利弊也不能让她如愿,她的清醒换来的是春水的出走,而他钟子期也不可能就范。
“就算我会被谢安民甩,我也不可能和大嫂结婚,她是我嫂子!”
钟子期感受到了屈辱,脸也不由涨红了,转身就想上楼,慧芳拦住了他,说道:“那你就等着你嫂子和雷声搞到一起去吧。”
楼上房间里,林盈盈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没想到婆婆心里是这么看她的。
她不过是搭了雷声的顺风车,去了一趟沙佳岐镇看铁枝而已。
沙佳岐的铁枝每年才演一次,因为一年只有一次元宵,她想去看热闹,不可以理解吗
她坐雷声车去看铁枝,还带了儿子一起去的。
去年元宵,还是子望带她去沙佳岐看的铁枝。
如果子望不出事的话……
林盈盈抱着孩子,泪水哗哗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