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着听着,一双有神的眼眸便亮了,遥遥望着天空,仿佛也期待着有一天去见一见那各地的美景、领略那丰富多彩的美食。
他原本是多么潇洒肆意的一个人啊,却在这深山中隐居了太久太久,这小姑娘讲的许多东西,都与他记忆中不尽相同了。
五十年过去,外界变化万千,恍若沧海桑田。
老者忽而沉沉一叹,连那美味的烤鱼,吃到口中都没了滋味。
“前辈,您怎么无故叹息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者转眼,瞧见少女眼底明晃晃的关切,神思又是一晃。
记忆中,似乎也曾有个娇美的少女,常常跟在他身后,催他洗澡换衣,要他打扮干净整洁,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浪荡子来说,这可真是太难为人了。
每当这时候,他总要无奈地长长叹一口气,那少女便问他:“大侠,你叹气什么我娘说了,人不能常常叹气的,把福气都叹掉了。”
他何故叹气
自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老者忽而又笑了笑,说:“我是在感慨,你这样小的年纪,已走过那样长的路,见识到这大好河山五光十色,老头子我远不及你啊。”
“前辈现在也可以走出去呀,您还健朗着,整日守在这深山里不无聊吗”安玖状似无意道。
老者愣了愣,片刻后才摆首道:“算了。”
至于为何算了,却是没解释,安玖也没问。
老者沉默许久,忽然道:“小姑娘,你再给我讲讲外面的事,这么多年了,江湖上可有出名的剑客”
安玖心中一动,窥见老者眼神透着点隐约的期盼,她抿抿唇,还是如实道:“前辈,我对江湖事了解的不多,只听说过几位剑道大侠,最出名的就是华山派的碧水剑,之后还有峨眉派掌门、金蛇剑……”
随着安玖的讲述,老者湛湛有神的双眼逐渐暗淡下来,最终变得一片灰暗。
“都不是、都不是她。”老者听完,喃喃说。
此时此刻的老者,就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眼神再不复初见的明亮,嗓音也格外沧桑。
似乎一瞬间,原本支撑着他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安玖内心有些不忍,她看过原著知晓剧情,她知道游千鹤这么多年隐居深山,是为了什么。
教导少女的那五年,游千鹤越发为少女的天赋感到惊骇。
少女就像一块璞玉,而他发掘了她,未来也将把少女雕琢成举世无双的美玉。
游千鹤笃定,五年后,少女一定能成绝世无双的剑客,甚至超越他这个剑神!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五年之期快到的时候,两人再切磋比试时,游千鹤已隐隐接不住少女的剑。
她的剑比他的更灵、更活、更富有生命力。
如果说他是在驯服剑,那少女的剑便是人与剑自然共处。
剑在游千鹤手中是武器、是使用的器具。可那锋利的杀器到了少女手里,便成了她信赖的伙伴,乃至于供她驱使的信徒。
她是天生的剑客!
再也没有谁比她更适合用剑!
在她身上,游千鹤隐约窥见剑道的终极。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想要抵达的地方,少女却已隐约能够触及。
然而与游千鹤的惊喜不同,随着日期临近,已满了十八岁亭亭玉立的少女满心只有对婚事的期待。
游千鹤自然察觉到少女的心情,两人切磋间少女的剑招越来越羞怯、越来越柔婉,便是在昭示少女的心境。
剑随心动,她的心动了,那剑自然也变了!
游千鹤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五年之期就是权宜之计,他本希望随着年龄增长,她能分辨清楚她对他只是感恩,而不是真正的喜爱。
可惜游千鹤错了。
少女是真心爱慕着他,而不仅仅将他当做救命恩人。
游千鹤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心知肚明,少女不是杀伐果断的性子,甚至她根本不喜欢练剑,她本性温婉柔顺,她一点也不想杀人,更不愿见血,相比杀人的剑,她更爱缝衣服的针。
她是为他才练剑。
现在要如何告诉她,那五年之约其实是他骗她的他对她只有师徒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面对少女羞红的面颊、闪亮的双眼,游千鹤说不出来。
况且他更早预料到,即便他真的与她成亲,婚后她亦不会再练剑了。
不论他答不答应她,她都不可能走上剑道一途。这条路,本就是他逼着她走的。
经过漫长的抉择后,游千鹤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在五年之约到来的前一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从此隐居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山中,再未走出过一步。
这样就好了吧
这样一来,少女找不到他,